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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諾大騙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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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鈺在告發和不告發之間猶豫,告發有可能參與到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中,還有可能牽連到自己。

他的秘密是欺君之罪,比殺八皇子還嚴重,所以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。

可若是不告發,難道今日受的委屈都白受了?

被人推下池塘,險些淹死,就這麽放過對方?

八皇子死了,那是大事,稟明皇上,讓人徹查下去,搞不好能查出個蛛絲馬跡。

但若是查不出來,他就要面對一個心狠手辣的對手,藏在暗處,宛如毒蛇,隨時咬他一口。

他看到了不該看的,那人一定不會放過他。

到底該怎麽辦?

何鈺第一次犯了難。

他看了看天色。

這麽晚了,林中無燈,方才走的又是陰暗小路,從聽到動靜,到暗中觀察,一直沒露過臉。

即使被那人追上,也沒有正面相對,那人一定不知道他的長相,也不知道他是誰。

只要他不揭發,那人就查不出他的身份,而且他把事情隱瞞下來,等同於知情不報,有連誅之罪。

換個說法,他只要隱瞞下來,就等於跟那人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,你有把柄在我手裏,我也有把柄在你手裏。

這樣做就是投誠,相當於投名狀,告訴那人自己沒有威脅力,也不會說出去,說出去他自己也要遭罪,用不著專門對付他。

其實即便他什麽都不說,八皇子死了,皇上還是會追查兇手。

他的作用一直很簡單,就是個受害者,但是身體原因,他又不能當受害者。

當了受害者,不管怎麽說,皇上都會請禦醫過來表示,到時候必然露餡。

怎麽辦?

如果是父親會怎麽選?

如果是父親,他一定會選擇明哲保身,自己活著才是王道。

那我呢?

何鈺心中迷茫。

父親是父親,他是他,若他選的跟父親一樣,日後成就肯定超不過父親,最多只能到達丞相之位。

可丞相之位保不住他,丞相有兩個對頭,上面還有諸多皇子王爺,再上面是九五至尊。

君就是君,臣就是臣,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

只有做了君才能保他活的肆意瀟灑,不受拘束。

君,那是連父親都不可企及的高位,若要做君,就必須思想和眼界同時超過父親。

父親選擇明哲保身,那他就要想的比父親還多,只有這樣才能超過父親。

也罷,那就玩的再大一點,反正也沒有退路了。

何鈺腦中靈光一閃,似乎想到了什麽。

如果那人真的是顧晏生,為什麽他敢殺害自己的弟弟八皇子?

因為他已經沒有了退路,不得不做。

母妃修煉功法走火入魔,身在冷宮,叫天天不應,叫地地不靈,被人一口一個雜種的叫,欺負了還說是榮幸,怎能不恨?

今日不殺人,他日就是砧板上的魚,任人宰割。

原來都是可憐人啊。

何鈺垂下眼眸,心裏已經有了主意。

“元寶,我失足墜入湖中,上來時掉了兩件衣服,你去偷偷找公主幫忙,再順便借幾件衣服,不要聲張,就說這事丟臉,我不想被外人知道,請她千萬保密。”

八皇子死了,他需要一個不在場的人證。

從把八皇子約出來,再下手殺害,怎麽也要個把時辰,何鈺出來才幾刻鐘?

當然他再待下去也差不多了,所以要請公主做個人證,證明他掉水再上來,已經消耗了不少時間,根本沒空殺害八皇子。

也沒有體力了。

何鈺摸了摸額頭,微微發燙,他一定是得了風寒,又因風寒發熱。

“如果請不到公主,隨便找個有說話權的人也行。”何鈺並不覺得公主會賣他這個面子。

夜深露重,孤男寡女相見,成何體統?

就算為了名聲著想,公主也不會來,最多打發貼身伺候的宮女嬤嬤問候幾句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元寶蹬蹬幾步跑遠,他也不怕半路摔跤,跑的又疾又快。

何鈺在原地等著,衣服單薄,冷風刮過,竟越發的冷。

他抱緊手臂,額頭是熱的,腦子卻異常的活躍,沒有燒糊塗。

若要做君,就必須參與到君之間的鬥爭中,然大皇子背景深厚,二皇子也有兵馬將軍撐腰,四皇子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讀聖賢書,不堪重用。

皇上最喜歡的是五皇子,親自帶著身邊傳教,六皇子腿疾,無緣皇位,剩下的幾個皇子都是附庸,投靠了其他皇子。

這麽一算身後最幹凈的,竟然是三皇子,沒有後臺,只身打拼。

其他皇子都已經有了靠山,即便他貼過去,也最多算個錦上添花,絕對不如雪中送炭。

所以何鈺不僅不能揭發他,還要幫他登上皇位,若他強,便拿捏他的弱點,以達到自己的目的,若他弱,便是個傀儡。

沒想到竟要與一個將他推下湖,差點將他淹死的人共事。

可縱觀全局,皇上有那麽多兒子,真正堪大用的,還真沒幾個,似他這般心狠手辣的屈指可數。

此子只要不死,必成大器。

何鈺心有不甘,可又無可奈何。

他這個秘密只有當了君才能解決,所以他必須培養一個能當君的人,否則等待他的只有株連九族。

其實也可以選幾位有潛力的皇子們,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何鈺竟有一種顧晏生一定會是最後一匹黑馬的感覺。

若真的被他當了帝,那站錯隊的人還是死路一條。

何鈺深深嘆口氣。

做大事者不拘小節,而且他並沒有死,反而得了一個現代女子的記憶,包含整個國家的文明,算是因禍得福。

就當是一種生死考驗吧。

眼界放廣點,心胸放寬點,原諒他吧。

做不到啊!

道理誰都懂,但是要做到還是有點難。

何鈺咳嗽兩聲,努力平覆心中激昂,又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,總算等到了元寶。

元寶手裏拿著衣物,領著一群人過來。

“少爺,我把公主請來了。”

何鈺挑眉,心中有些意外,他原本以為公主能請嬤嬤過來看看已經是萬幸至極,沒想到竟然親自來了。

莫不是真的被他一杯酒水給收買了?

那只是哄小孩的把戲,但仔細一想,公主現年十一,正處於無憂無慮的年紀,再加上父寵母愛,不似他一般,從小就要明爭暗鬥,可不就是個小孩。

“參見公主。”何鈺單膝跪地。

公主連忙上前攙扶他,“何公子無須多禮。”

她眉頭緊皺,“公子在我的生辰宴上落水,本就是我的責任,春梅,快去請太醫。”

何鈺心下一急,手腕一轉握住她的,“公主,我今日落水實在丟人,不想被人知道,若是請了太醫,消息必然外傳,到時候被我那兩個對頭知道,肯定又要奚落一番,請公主千萬不要聲張。”

這借口找的好,公主也知道他們三家的恩怨。

她臉上一陣為難,到底還是沒能扭過何鈺,輕嘆口氣,轉身拿了元寶手裏的狐裘,親自給何鈺披上,“天寒地凍,何公子千萬要保住身體。”

何鈺點頭,“謝公主關心。”

公主親手給他披狐裘,已然是越軌之舉,若是平時何鈺定然得意洋洋,又找那兩個對頭炫耀,今日竟覺得不自在。

“公主,夜深了,還請公主早日回房歇息。”何鈺冒著大不敬想把公主請回去。

請她來的是何鈺,請她回去的又是何鈺。

公主目光略有些怨念,卻又什麽都沒說,搖搖頭轉身,讓人攙扶著離開。

元寶看出不對勁,雙手攏在袖子裏,一臉疑惑,“少爺,公主怎麽對你這麽好?”

何鈺白了他一眼,“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問。”

元寶抱怨,“少爺也才比我大了一歲而已。”

何鈺嗤笑,“論年齡我是只比你大了一歲,不過論心智,十個你也鬥不過我。”

元寶深深被打擊了,“少爺。”

尾調拉長,滿滿的不服氣。

何鈺解開狐裘,將元寶帶的其它衣服也一並穿上,不知道是公主從哪找來的,稍大一些,穿著寬松,勝在厚實暖和。

“走吧。”他收拾好自己,望著這個表面奢華,暗裏卻全是機關算計的皇宮目光冷然,“回去了。”

公主的生辰大宴剛剛結束,為了避免落下哪個公子少爺,宮門一直大開,何鈺坐著來時的馬車,匆匆回去。

到家後什麽都沒說,也沒向父親稟報,獨自一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。

夜色幽幽,何鈺站在銅鏡前,脫下錦衣玉服,露出一具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。

活了十二年,竟全都是在騙局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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